“原是静不心来。再说——”郑板摇着,不肯再说去。
“我倒不懂!”一问,“什么意思?”
他知白发母一生的志愿是什么!为了她,他觉得也不能不听从一的劝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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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扬州人多的是铜臭,少的是书香。稀为贵,自然要狂,也应该要狂!”
于少棠不话去,一似乎也忘却了丈夫在座,但这样反倒是他求之不得的事。从他们表兄妹絮絮不断的叙旧中,他对他的妻有了较多的了解——十几年夫妇相,不如此一刻作为旁观者所得到的多!窗前枕上,问起她的过去,她总摇摇,表示没有什么可谈的。这是为什么?为了表示对她父亲的抗议,以不谈过去作为对娘家恩断义绝的表示?
郑板桥四岁丧母,就靠费妈抚养。那两年闹灾荒,郑板桥的父亲又宦游在外,不能时接济家用。费妈和她丈夫,白天在外面工糊,到晚来回郑家持家务。每天一早背着郑板桥门,先用一文钱买个烧饼放在他手里,找个安静地方把他安顿好了,才去自己的事。她自己也有个儿,比郑板桥大着好几岁,但凡有,不论,总是先喂郑板桥。这样四五年来,费妈的丈夫看着不是路数,决定带着妻儿去另觅生计。费妈不肯。夫妇俩回到郑家来不作声,在外面天天吵架。
就这么片言之,了掉了一的终大事。虽然是明媒正娶,而且于少棠也从未有过钱买了个老婆的想法,但他知,一总觉得是她老卖了女儿!娘家绝,她也断义。事实上,从他岳父在运河船上,半夜里起到船上小解,失足落而死以后,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娘家人了。
提起费妈,郑板桥的圈便红了。
“我的字变过了,我知。我不知我这个人怎么变了?二十年来,依然故我。”
不过三年工夫,意想不到,费妈又回到了郑家。她说她的儿已经中了武举,娶了妻,可以自立。因为不放心十二岁的郑板桥和六十多岁的老主母,所以回郑家来住。第二年,她的儿了江南师提督衙门驻京的“提塘官”,几次奉迎她去享福,她始终不肯。至今整整二十年,已是白发盈颠了。
看得她也不免有陌生之,而且有意矜持。除却盈盈、时时关注的波,郑板桥所看到的,只是一位日过得很称心的能主妇。她在指挥婢仆款客的同时,问讯郑家上,正是那至亲久别重逢所应该有的周旋。
“表哥,你莫听他的,他是个‘名士迷’。”一忽然换了副郑重的神,“只有从科场上去结,才是正途。试期快到了,你总也要静心来,用几天功才好!”
“表哥!”一有些酒意了,偏着红馥馥的脸,大声说,“你的人跟你的字一样,都变过了!”
郑板桥放声大哭!平生第一遭识得一个悲字!
“从前——”一凝视着他,“我总觉得你心里有话不肯说,拘拘谨谨的,不比现在,有儿……有儿狂态!”
郑板桥不知他们吵些什么,只见费妈无缘无故泪不止,每天找他祖母的旧衣服来,补的补、洗的洗;厨房中缸里的,总是汲得满满的;灶也突然堆了几十把柴。然后有一天清早,郑板桥发现费妈不见了,她住的那间屋中,除了一副床板、两样破旧家以外,空空如也。而灶灰犹温,揭开锅盖来看,里面一小钵饭,一碗小咸鱼煮豆腐,正是他每天吃惯了的早饭。
语倒不俗,郑板桥心里在想,为何一神之间,总有才女嫁了市侩的那委屈?
就是不说,一和她丈夫也能猜得到。郑板桥上有祖母,有妻女,光是靠教几个蒙童如何度日?既然画了名,便得卖画,不卖画何以为生?要卖画,又哪里来的工夫读书?
早几年,于少棠常常这样在想,而每一想到,总觉得对死去的岳父,怀着无可弥补的歉意。在一看,甚至在旁人看,父亲的不是个好父亲;而唯独自己,不但要激,也还该佩服,永远记着岳父是个信义君,不肯赖赌账的汉——
“表哥!”于少棠很恳切地说,“今年秋天得意,自然是北上赶明年的
“少棠!我欠你太多了,你虽不说,我心里抛不开。我的女儿你见过的,我把她许了给你,嫁妆、聘金,彼此两免。”
“狂态?”郑板桥笑了,“你不晓得读过两句书的人,到了扬州,不狂也要狂了。”
费妈是他祖母的陪房丫,也是他的母。
“嗯,嗯!”于少棠大为,“表哥这句话有意思。”
夫妇俩对看了一,取得了默契。一便说:“表哥,我有个计较。你搬到我这里来住——现成的客房,今夜就不必回去了。少棠有几百两银,是别人寄存的,不要利息的钱,你借了去用。百事不,好歹在书本儿上‘啃’它两个月,等乡试过后再说。哪怕中个副榜,也教你家那个赤胆忠心的费妈笑一笑!”
如今方知不然!她还有娘家的表兄,而且她似乎也不恨娘家了——也许,于少棠在想,是表兄的缘故。如果是她的同胞手足,反容易让她记起恨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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