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泸州地界,五私盐井的账目都在此,每旬盐多少、盐多少、获利几分、劳工的登籍造册,”徐彦珩蹲,检查到地库的扶梯是否稳固,而后放心的收回手,低声:“但没有和燕京的来往明细。”
“小娘莫要戏在。”那汉笑着接过话,仿佛看透了她的把戏:“哪有女……”
“你怕是误会了,”她无声的咽了,装着胆继续:“我不是随从,他是陪同我来查账。”
他在此,反而容易扰人思绪,脆行了个礼离开。
第74章 七十四
她能不能地库‘查账’还是其次,关键在于,前人明显对他们的份起了疑心,想留她在上面人质。
她这句‘旁人’,显见是把徐彦珩也划去了。
脚程快的话, 至多半日, 二人的份就会被揭穿。
十一在外面候着,应该能发现去何家求证的巡查,但不是将人拦住还是杀人灭,申时末,那人要是回不来,盐场这边就该想旁的对策了,将所有账本转移。
似的直往她脸涌,耳垂也红的要命。
地库藏在一间再寻常不过的盐井架,便是官兵来搜,怕是都要费些功夫。
宋谏之眸微凝, 冷声:“凭你,也敢置喙我的事?”
饶是晋王殿再有成算, 撄宁也免不得提心吊胆。
说是打草惊蛇也不为过。
撄宁偏过,趁旁人看不见自己的神,冲他挤了挤睛。
但他们这一遭轻敌了,盐场众人远比她想的要警惕。
撄宁听到这话,心中已经有了成算。
她刚暗暗了小脯,就听见来人说。
十丈之没有旁人,宋谏之开:“所有账目都在此?”
话音刚落,晋王殿一记刀就飞了过来。
“您就是新来的查账事吧?”他笑声憨厚,神中却闪着光:“这地库只能您一人去查,这位小娘怕是要留在地上稍歇。”
她明显察觉到了来人探究的目光,奈何前这尊阎王又是有一数一的坏脾气, 何曾受过这等连消带打的涉掣肘, 当即便敛了眸,面发沉。
再吓人,也比不过她前这位。
所以,当务之急是把人稳住,尽量保留账目证据。
为了正事,姑且让她‘大不敬’一次吧。
边思索,边握住宋谏之的小臂,生怕他一言不合便要剑相向。
看着徐彦珩脚步不停,给足了她面,撄宁压那被看穿的羞耻心,撇着嘴不甘心的嘟囔:“我同你说悄悄话呢,你这么大声作甚,被旁人听见怎么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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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约是晋王殿煞气太重,有他在边,旁人的审视倒不那么令她警惕了。
徐彦珩停脚步,几不可闻的叹了气:“就是这儿了。”
经他提醒,撄宁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,不远来回探看的巡查,十有八九,神都落在他们两个生人上。
场面一时间僵住了。
他俩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,晋王殿八成是不会丢她的……吧?
“并非小人有意为难,您初来乍到, 不知盐场的规矩, 除了事一人, 便是账房先生, 也只能月记账, 不能查看历年的账目。”
徐彦珩不便接话, 他本就不是多话的,若平白无故帮初见的‘事’说话, 只会更令人疑心。
撄宁的小心脏怦怦起来。
他姿态摆足了, 挑不错。
好在,撄宁对把‘凶’字刻在脸上的人已经没甚畏惧了。
泸州盐政司和燕京的来往明细,八成藏在南城楼。
只怕, 盐场已经派人去泸溪何家求证了。
一副自己占理但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小模样。
宋谏之挑半边眉,睨着她,嘴上虽不饶人,里却添了两分气儿:“你越是这幅派,越像贼心虚,这么多双睛盯着,老实。”
虽是询问,但半分客气也无。
撄宁微抿着嘴, 脑中疯狂思索起来有什么法能先把前这事圆过去。
那汉弯腰作揖:“若是了什么岔, 上怪罪来, 只怕您也吃罪不起, 小人贱命一条,死不足惜。但您为了自安危, 也该听小人一句劝。”
撄宁积攒那勇气像被戳破的球,迅速消了个光。
撄宁从烧成一锅浆糊的脑袋里揪住线,立时想好了说辞。
她探看了看黑黢黢的地库,刚要开,前方便走来一人。虎背熊腰,面开阔,瞧上去有几分凶相,约莫是领的巡查,听人报了信儿过来。
这,她倒是不怕。
撄宁瞬间像是被鸟叼走了,不肯再说话了,埋跟着徐彦珩走。